乱
教室,一沓又一沓的讲义分发下来,是早读时间,我背不下去一点东西,我昏昏欲睡,强撑着眼睛盯紧记住上面什么荆棘和仙人掌杂交的字眼,勉强背下了一段,这样如果被抽查也应该可以应付过去。
我病了,我要被赶回家,我要被拖出教室去,我要被关进卧室里,我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睛的不愿清醒,我又睡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无数个梦醒后?都不是,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半,我也走。”
ta这样说,走掉了,我站在拥挤的卫生间门口,等着ta的回眸,
“某人最近又谈了个漂亮的对象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又能是什么样呢?”
从角落钻出与曾经伙伴的闲聊,一个烂俗笑话,一个迎合对方的我,为迎合作出的恶俗表情。
这可千万不能被ta听到,免得引起ta的误会,真以为我只是在ta的面前装装样子,我不是个低俗的人,我不想被ta讨厌。
“走啊!”
ta朝我吼道,我愣住了,悻悻的跟在ta身后,希望ta不要回头。
……
我们挤在公交车的一隅,我撑起一只手臂,将ta护在我面前怀里的一小方空隙里,ta在玩弄我另一只手的手指,如挑弄笼子里的小狗那样时不时翘起嘴角,笑了笑,我喜欢ta的笑,在我面前的笑,这能证明与我在一起的这一点时间,ta对某事饶有兴趣,ta感到开心,我没有没做好什么。
一站,一站,一站,车窗外面像是风暴过后倾斜与倒塌后的旧时代建筑,那些巨大的烟囱倒在湖水里,周围的树木也像是换了重力,不过电线杆倒是没有换,虽然是歪着的,电线却还是笔直。
我们相邻而坐,ta似乎总是有一种动力,精力,在做着我还没有发现或完全理解的事情,虽然我们坐在一起,虽然我们的关系很近,但有时,我会觉得我们似乎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我们之间关于认知的矛盾有很多很多,我们到底还算不算亲密?
但是ta在笑,撩起短发的发梢,不遮掩的素颜,还是会挑动我心里某个微妙的感情,让我安于现状的不要总是质疑。
“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很好。”
“那当然,我们可是最高等级的关系。”
可是,可是,可是,
我会在除ta以外的时候,炫耀与ta的关系,夸耀ta是一个怎样魅力,独立,有思想的,最特殊的关系,但有些话我也永远不会让ta知道,比如我对丧失关系的恐惧,争执可能的畏惧,矛盾存在的下意识回避,回避许多本应是有趣的,平淡的话题。
我希望能保护,但,至少做到不伤害,或让最高级,慢慢磨损至没关系,
……
公交车上已没有多少人,变得空荡荡的,ta离开座位,走到车尾,试要打开车尾的门,跳将下去。
我拉住ta,阻止ta,将ta抱紧再怀里,但ta挣扎,ta逃离,ta又一次握住门把手的附近,
我的你,求求你,不要离去,,
或许,我也可以和ta一去跳下去,我望了望高速驶离的那条斑马线,心想着再慢一点,到了下个路口,我放开ta,让ta打开门,跟ta一起跳下去。
但,ta挣脱了,ta打开了门,ta离开了,我再望过去时,仅仅是远处地面上的一摊液体,到底是雨后的积水,还是,ta的血泊呢,
或许ta死了,或许ta离开了,只是我都再见不到ta。
我回到位置上,我知道这是我的一场梦了,但我清楚我梦见的这些,感到的欠缺,那个ta,映照着现实中的何种,何时,何人,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谈资,我可以和ta说,“我梦见了你”,可以隐喻的告诉ta,我心底的困扰,旧与新的紧绷,扭曲。
但,那是我醒来之后的事,等我醒来的时候,ta还是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