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死亡的告别呢?
我养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宠物,一对金鱼,一只蓝色的小甲虫,一只蝾螈,一块被我刻上字的石头,一盒树皮上长的蘑菇,它们都死去了,都离去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水面仰泳,我用卫生纸把它包了起来,它最后烤起来很香,是放到了房间里的花盆里,直到那个花盆早空了,早再无痕迹,它吃了一条比它自己还长的蚯蚓,它噎死在鱼缸里用糖果罐埋在水表井下的泥土里,它似乎被留在了搬的某一个家里的角落,或许被砌在了墙里,那盒蘑菇死了又死活了又活,最后大概是在打扫卫生时被扔了吧。
我并不适合养宠物,只当是玩物,我的持有物,供我玩乐的藏品,那些似乎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波澜,即使当时或许触及到了心里的什么,但现在是毫无波澜的。
所在意的,只有人类,或者说,我所定义的亲人们,我可能是喜欢告别的,这相当于是给故事的一句,一段,一章划上句号,而实际上和很多人很多事,去过的很多地方,往往是轻描淡写的离开,便再没见过,便再没有回去过,本以为还会见得再没见过,本可以再见的,却再不能见到了。我将从我日常中离开的人视为记忆中的死者,再也不见和死去了并无差别,不过有些人的记忆过于深刻,每次回想起“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心脏不合常理的颤动,过往的情绪随着现实中的不可再现性带来偏刻落魄,但至少仍可以抱有侥幸,仍有可能于未来的某时某刻,叙旧与否,故事结束后的日后谈。
而死亡,不一样,我所最能感到悲伤的事物,大概就是“绝无法再现的已存之物”,与死者再不能复现的回忆,会将记忆与现实拉开差距,小学三四年级上托管班的时候,有同学问我,“你会认为与亲人相处的时间足够吗?”我说,“足够了”,他感到震惊,因为他认为关于那种爱,是不可能被满足的,感到足够便是不爱,而即使是现在的我也同样认为足够,主观上我并不认为需要向未开奢求无法确定的存在,珍惜已经发生的和现在拥有的就好了,但客观上,似乎感性的本能不容许我这样做,绝大多数时,我可以控制我的情绪,在参加老人的葬礼时我很客观的面对那张永久定格的照片,静静的蹲在长明灯前,将一张又一张的黄纸化成灰烬,我认为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过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聊到老人时,我意识到我总以为他仍在小院里晒太阳的情景我再不能看见,情绪在一瞬间决堤,久久不能平静。
一切都归于日常,在后来的后来,我好像仍会保持我错误的认知,但已被现实逐渐取代,而或许是因为我会主动回避对那份感情的调用,我不会去多想什么,甚至变成了我想调用某种感情的函数,情感变得没那么真实,陷入一种薛定谔之猫的状态中,只由我定夺,但已有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是在出乎我意料的情况下发生的,只是一通电话,一张车票便打破了我对现实的认知,死亡就突兀地隔在棺椁里,埋在墓碑里,又一曲鸣词,一柱长香将我赶了回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又回到了日常里。
这次,不太一样了,我早知道又一个我最在意又在家庭里充满矛盾的亲人将在近期去世的消息,已经到达了最早了解到“五年”的最后一年,已经从“最多一年”到了“可能三四个月,可能一两个月”了,死亡的告别变得不确定的越来越近,让我不由得过度思考在真正来临时我应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我大概会哭的很惨,我或许还是坦然的面对,我可能会选择逃避现实,我不喜欢被情绪左右,但我似乎又无法接受,每次被问即时,我总说“全当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能多一天是一天”,但,怎么能够呢,
情绪如我所知一般被调动,也如我对我自己了解一般,在转换思绪后平息,而当现实来到的那一天,怎么可能容我转移话题,届时的我,是否可以借着谁的依靠哭泣,届时的我,又是否容许我自己在ta们的面前哭泣呢?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真正的死去,是ta留与世间的痕迹全部消亡的那一刻,ta予他人的记忆,ta留下的文字,图片,名字,都是ta活着的依据,我打算买一个本子寄回老家去,想让我的爷爷给我留下他最后的笔记。
紫砂前几年我还真跟我朋友聊过,不过后来发现他不感兴趣,我就自己去研究和计划死亡了,遗憾的是虽然一直在计划却始终没去尝试过鹅鹅鹅。至于你说的“带过在意者的意义,”我的选择是逐渐淡化我所带来的影响和他们对于我的影响,到最后我将不会再有再意者也不会被人所在意,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们死亡,我只需要不再让新的“在意者”出现,那么一切都会结束,我的死亡也不会再带来任何的影响,但是这种死亡对于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我想要的是死在我所追寻的路上
相对来说我喜欢对现状生活热爱的丧失成为腐烂,比如说高中在郁郁寡欢的消极中度过,我就一直在写“高中三年,我实现了人生的腐烂”,随着感知的进步,思想的转变,在我曾腐烂的躯壳上长出了色彩绚丽的蘑菇(积极但是有毒bushi),也是又活过来了(喜),某种意义上可能也有我的某人说她不喜欢负能量的人有关就是了。
死亡并不是一种小众的话题,只要你思考自我,或因某种感触而思考,死亡是必然出现的,且几乎必然会陷入虚无主义或衍生出负面判断。不过虚无主义也是一种存在主义,能意识到自己给在意者带来了什么意义,自己感受到了什么意义,就很棒了。我不害怕死亡,主观来说,我什么时候死去,随时死去都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我会因在意者的离去感到悲伤,那么我的死亡也会给在意我者带来悲伤从而担忧他们被情绪影响,所以不会那么积极的计划死亡(指有事没事和朋友聊怎么紫砂hhh)。
我一直以为对死亡,对记忆和虚无的胡思乱想是一直很小众并且难以诉说的事情,不过我喜欢写在我的日记本里,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和地方分享,而对于死亡,我一直认为我早应该如我预料般的死去,活着对我而言是一种无法预料的意外,而这场意外的方式让我彻底失去了再次面对死亡到来的勇气,我恐惧死亡,但我却必须面对死亡总有一天会再次到来,所以那场意外过后,我开始写日记了,想留点东西在这世间,写什么呢?什么都写,一些感悟,一些胡思乱想,一些自我对话,一些寻找自我的过程,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唯一的作用便是缓解恐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