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路上看见一个穿着汗衫骑着三轮车的老爷爷,夏天很热,老人没有系上胸前的扣子,漏出一部分斑驳的皮肤。
一瞬间幻视成我的老太(曾爷爷),以前有过这样在老家的街上闲逛,遇见老太骑着他的三轮自行车出来买什么东西,然后会上去打招呼嘘寒问暖或顺着去老太家玩。
只是一瞬间,毕竟我知道老太已经走了好多年,那个老人长得一点不像我的老太,只是像是『人物属性』这样的东西撞了,让我的感知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现实感差的人,会很难对某人的离去,某人的死去产生误差,因为并不是平时就经常呆在一块的人,所以又在回到日常中时认为那人依旧存在,依旧在院子里晒太阳,依旧在路上行走,依旧会同回忆里那样再见面。
只是不会再见面罢了。
小学的时候晚放学无缝衔接补习班,补习班老师租下了巷尾角落老民宅的二层,放学后我会从巷口走到巷尾,每天都会路过烧饼店,修轮胎店,酱香饼店,小卖部,麻花店,银行,米线店然后走进角落里的民宅爬上二楼,坐在我的位置上,初中之后我有回去找老师玩过一次,然后也有几次想去玩,不过补习班可能是换了位置也不是不干了,大门紧锁。
我一直会觉得那条巷子每个秋天都会堆满落叶,每个夏天都会有冰库换下的冰堆在巷子的井盖旁,每一个小学生放学的时候都会被各种小吃的香味勾住鼻子,即使那儿一片早就拆迁清空,建了新的公路与建筑。
我总期待着我的回忆可以再次上演,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有机会再见面。
有些地方路过许多次都不会走进去,某家蛋糕店,某个棚院子,某条小道,我只觉得它们还如同我记忆里的那样,我没有在看见,就不会破坏我可以再看见,直到我不可能再看见。
我想念好久不见的人,想念再见不到的人,好像上一次和好久不见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要比上一次和再不能见到的人见面的时间还要长,但『想念』却是不同的,可能是我会兴奋于“我们还能再见面”,期待于“我将要与你在见面”,而“我再也见不到”别离的情绪使人陷入低沉的濡沫。
我想念我好久不见的人,思念我再不能见面的人,我们还能再见面,我们再不能见面了。